20岁福建姑娘偷渡“冻掉”了手脚

20岁的林姑娘是福建长乐市人，今年初，不谙世事的她在“蛇头”的诱骗和安排下，踏上了偷渡之旅。然而，此次偷渡非但没有圆了她的发财梦，一整夜的雪山赤脚之行却冻烂了她全部的脚趾头和左手的部分手指。

今年8月她被遣返回国，一直卧床疗伤，如花年龄的她现在已无法正常行走。

11月5日，记者在审查该案的长乐市边防大队民警的陪同下，走进林家，听林姑娘及其家人含泪诉说那段不堪回首的悲惨遭遇。

她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与镇上其他居民住所相比，用砖石砌成的林家二层楼的房子很不起眼，在镇上和丈夫一起做完小买卖的林某母亲几乎是和记者同时进入家门，看着独自躺在床上疗伤的女儿，哀伤的眼泪盈满了林母的眼眶，她指着女儿已残缺的双脚痛心地说，“你们瞧，小女的脚稍一用力就会流出很多血，现在该怎么办呢？我们家真的支撑不住了。”

林某的父母均已40多岁了，二人平时一起在镇上做点小生意，林某初中毕业后一直呆在家中干杂活，家中经济条件极为一般，一个月约有近千元的收入，勉强应付着林某弟弟上学的学费及一家四口人的生活开销。

林某受伤后，花去了大笔的医药费，林母讲，她们家里总共已经借了近3万元钱为林某治疗受伤的手脚，可是病情却没有大的转机，现在一家人的生活已经陷入了困境。

“蛇头”在欺骗我们

问及林姑娘是怎么被安排出国时？林母流下了泪水，悲愤之情溢于言表，“我女儿的这条命是拣回来的，万恶的‘蛇头"欺骗了我们，起先我们一直以为小孩办的是正规的出国手续，没想到却是偷渡。”

去年10月，林某的母亲在镇上碰到了穿金戴银、衣着入时的妇女池某。一见到林某母亲，满脸笑容的池某热情地拉住她聊起了家常，并不失良机地向林某母亲吹嘘说自己的女儿在年前已经办了手续到C国打工，现在每月可以赚到近10万元的人民币（折算）。听到池某出国这么有门路，孩子也都在国外，正愁女儿在家闲着无事可做的林母不免心动，决定将女儿也送出国去打工赚钱，于是，林母给池某留下了联系方式。回家后，一家人商量，一致决定请池某帮助女儿办理去C国务工的相关手续。

不久，池某来电称出国的事情有眉目了，林某家人大喜过望，经过与池某的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事成之后付给22万元人民币的价格将林姑娘出国的事定了下来。随后，林母按照池某的要求，将女儿的护照和身份证等资料交给了池某。去年底，池某再次来电说出国的一切正规手续都已办好，并称是坐飞机去，绝对安全，为此还要了1000元人民币说为林某买飞机票。

少女踏上出国“淘金”路

“我们一家人都以为他们为我女儿办出国是正规手续，没有想到竟是偷渡，直到后来出事了，我们一家人才知道上当了。”披着过肩的黑发，斜靠在家中小床上的林姑娘现在已找不回出国前少女的浪漫和天真了，消瘦的她不停地按着隐隐作痛的双脚和手指头，一边哭着向我们诉说了出国“淘金”的历程。

今年1月，怀揣800美元，带着一大包行李的林某，在家人的怜爱和期待中只身飞往外国，先是抵达邻近A国的一个城市。走出机场大门，一位40多岁的瘦高男子在护栏边高叫着林某的名字，林某兴奋地答应着，男子发给林某一张写有她和其他人名字、出身年月的纸片，说是到了A国有用。按照池某事先的交代，林某跟着上了车。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疾驰，林某来到一个街边旅舍，该男子为林某和先期到达的另一个人办理了住宿手续后就离开了。

次日上午，该男子将林某和另一人带到了火车站，并各给了他们一张去A国的火车票，“不是说好了是坐飞机的吗？怎么又改坐火车了？”因兴奋而一夜没有合眼的林某提出了疑问，但没有得到正面回答。林某心中虽然有些顾虑，但她毕竟是初次踏入社会，阅历少，还是愉快地乘上了开往A国的火车。

被“蛇头”关了20多天

1月28日，火车到达A国，此时的天空正飘着小雪，气温与国内相比冷了很多。林某下车后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脖子，她不停地搓着双手连打喷嚏。在一个举着小木牌、身着皮大衣前来接应的男子带路下，林某乘地铁来到了郊外，这里有一个只有10多平方米的小房子，林某一进屋子，门就被人在外面反锁了，此时，屋子里已经挤满了20多个怀揣淘金梦的偷渡客，林某挤了一个小空位坐了下来，趁着看管不在，经过交谈，才知道自己办的根本不是正规出国手续，而是被骗出来与这些人一起去偷渡的。

事已至此，又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的林姑娘也只好听天由命了，她在心中不停地祈祷着自己能够早日平安到达C国。次日，林某身上仅有的800元美金和身份证也被在外把门送饭的一个彪形大汉以支付生活费为由强行搜走了。在冷冰冰的小房内席地吃喝拉撒，吃着从小窗户外递进来的令人难以下咽的食品，这些偷渡者没过几天就因营养不良而瘫在了地板上。经过20多天的煎熬，终于等到“蛇头”宣布可以上路了，林某等人被吆喝着塞进了一辆破旧的面包车。

“没有想到，一场更大的灾难在等着我。”回忆起那两次掉下水沟受伤后被弃雪山冻掉手脚的情景，林某至今仍心有余悸。坐上车后他们一路巅簸，挤在散发着臭味的车子里，有人不时地呕吐，更有人忍不住连大小便也拉在了车上。2月24日晚，林某一行终于到达了一座不知名的雪山脚下。当晚，在熟悉地形的当地“蛇头”带路下，林某等人匆匆地走进了雪山，在黑夜中跋山涉水借道B国向C国进发。

她被弃雪山冻烂手脚

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承受着刺骨的严寒，林某一行人用树枝支撑着一路急行。不久，林某等人就感到体力不支，他们要求“蛇头”停下休息一会儿，但“蛇头”怕天亮后会被警方发现，就不停地责骂着要偷渡客们加快脚步。

深夜，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落在了林某的身上，由于天黑路滑、身心疲惫的林某一脚踏空，掉进了一个近2米深的水沟之中，她吓得大喊救命！在同行的多名偷渡者帮助下，林某爬出了水沟。但是因惊吓过度，脚踝抽筋阵痛，走了几步的林某又一次掉入了一个1.6米左右深的水沟中，幸好其他偷渡者救助及时，瘫软着身子的林某再次被拉了出来。浸透雪水的运动鞋无法再穿了，脚踝严重扭伤的林某脱下湿透的外裤，打着赤脚咬紧牙关摸黑跟在后面不停地赶路……

次日上午，精疲力尽、手脚冻得几近僵硬的林某跟着一行人终于到达一间破败不堪的小屋，随后，一行人又被锁进了小屋，等待着另一个“蛇头”带领继续上路。在随后的3个夜晚里，同行的偷渡人员被“蛇头”分批带走前往目的国，而林某因脚部严重受伤加上经受多日严寒的折磨，再也无法继续上路。“蛇头”唯恐时间拖久了会被警方发现，就不顾林某的苦苦哀求，将其孤身一人抛弃在了半山腰的一小亭内。后来，过路人发现了快要冻僵的林某，将其送往附近小医院进行抢救，并向警方报案。

3月10日，在中国驻B国大使馆的积极帮助下，伤势严重的林某转院到了该国一家大医院接受手术。

林姑娘的性命虽然保住了，但双脚的全部脚趾和左手的两个手指却全部冻烂了。

8月底，林某被遣返回国，结束了历时7个月的他乡噩梦。

2003.11.08

大洋网